漠漠輕寒似窮秋，天寒欲雪吃火鍋

宣告下課的鐘聲有如神的救贖般響起，教室裡的學生們迫不及待地收拾好書包準備走人，那名大家敬而遠之的白髮少年也不例外。
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出教室，在走了一段走廊之後，一刻突然止住行進中的腳步，猛然轉過身。
緊跟在一刻身後的鬈髮女孩被他突然的轉身嚇了一跳，下意識退了一步。
「…蔚可可……妳他媽的是跟夠了沒！」瀕臨暴怒臨界點的嗓音自白髮少年的脣齒間擠出，任誰一看都知道此人正極力壓抑自己的怒氣。
鬈髮女孩用手掩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，然後揉揉雙眼，一張甜美的臉蛋正掛著「超想睡覺」的茫然表情。
「蛤？」過了好半晌才做出回應的蔚可可歪著頭，一雙園滾滾的眼眸呆然地望著眼前的白髮少年。
差點理智斷線的一刻在看到那張像小動物的愛睏臉後，硬是把那句還沒罵出口的「妳是在蛤啥小」吞了回去。
「蔚可可妳是吃錯藥還怎樣？幹麻一直跟著我啊？」怒氣消减了不少，但口氣依舊不怎麼好的一刻瞪著眼前嚴重失常的女孩。
一刻會這麼生氣當然不是沒有原因的――被人尾隨在後整整一天、連上廁所都跟、而且對方還是個女的――只有沒神經的人才會不以為意吧！
「......唔……就沒睡飽啊……」含糊的話語自打著哈欠的嘴中吐出，似乎不覺得自己行徑異常的蔚可可這麼回答。
沒睡飽就要一直跟著人嗎？這什麼歪理？
在心裡默默地吐完槽後，一刻再次提出問題，「要不要叫妳哥來把妳領回去啊？看妳這個樣子應該沒辦法……」「自己走回去」還沒說出口，白髮少年便沉默了。
靠夭啦！蔚可可就直接站著睡給他看是怎樣？是有沒有這麼天兵啊？
吞下各式各樣的髒話後，一刻伸手扶著搖搖欲墜的女孩，在接觸到對方明顯偏高的體溫後皺了皺眉。
騰出一隻手拿出手機打給蔚可可的兄長，手機嘟了幾聲之後被接通，一道冷然的男聲自另一端響起。
「宮一刻？找我什麼事？」
「我只是要告訴你，你妹真的不是普通的變態強，她連站著都能睡，是要把她丟著還是扛回你家？」
手機另一端沉默了幾秒，那道男聲再次響起，「我現在有事走不開，能不能麻煩你把可可送回家？」
扶著的女孩體溫有升高的趨勢，雖然百般的不願意，但也沒辦法放著女孩不管的一刻嘖了聲，「啊啊，老子知道了啦……」
「對了，如果回到家可可醒了，你替我告訴她，等我回去她要準備一份她昨晚熬夜看的鬼片心得，如果交不出來，我一定會讓她知道什麼是微積分的進階詳細解說版。」蔚商白的聲音雖然沒什麼起伏，但卻能明顯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意。
在心裡幫蔚可可默哀了三秒鐘，一刻忍不住問道：「蔚可可這幾天是不是有感冒還沒好？她現在好像發燒了。」
手機另一端明顯的愣了一下。
「我家客廳的桌上應該有可可的退燒藥，可可就麻煩你了。」
「行了，老子會好好照顧你妹的。」
結束通話，一刻也不拖拉什麼，直接把人放上背，下一秒口中便爆出髒話。
「幹！蔚可可妳怎麼這麼重啊，也沒比別人多長啥肉還重成這樣……」
一刻開始懷疑自己能不能撐到蔚家門口了。
***
歷經千辛萬苦，好不容易才到了蔚家大門前。
扶著牆壁稍微喘口氣，一刻發現了一個小盲點。
「…沒有鑰匙是要怎樣進去……」這是要他破門而入的意思嗎？
雖然蔚可可的書包裡面可能有鑰匙，但一刻並不想接受視覺和心靈的衝擊。
天知道蔚可可的書包會亂成啥鳥樣？
所以一刻決定實踐破門而入的念頭。
就在一刻的腳正要踹上門鎖時，一道熟悉的嗓音自背後響起。
「宮一刻，你想對我家的大門做什麼？」為什麼他一回到家門口就看到有人想對他家的門施暴？
收回腳，看著據說有事但還是趕回來的屋主，一刻挑起眉，「正好，老子才想說要不要直接踹門進去。」
默默的拿出鑰匙打開差點慘遭毒腳的大門，蔚商白領著一刻進屋。
總算完成艱鉅任務的一刻把人拋上床，呼了口氣，「你知道你妹真的有夠靠杯的重嗎？為了把她扛回來老子差點累趴在路邊。」最後還是他用了神使的力量才活著來到這裡的。
正在張羅著藥品和冰枕的蔚商白抬起頭，「我知道。你放心，我會找個時間好好訓練可可。」說著，嘴角還勾起一抹冷冷的笑。
如果是平常，蔚可可那丫頭聽到這幾句話，肯定會淚眼汪汪地控訴自家兄長的惡行。
但現在應該要哇哇叫著「哥是大惡魔」的女孩躺在床上，皺著眉心，嘴裡呢喃著無意義的音節。
見到自家妹妹虛弱的樣子，蔚商白臉色一沉，輕晃著女孩的手臂，「可可，起來吃藥了。」
女孩費力的睜開雙眼，那雙向來注滿活力的雙眸此時正無神地望著眼前的人影。
「……我...不要..吃藥……」蔚可可慢慢地動了動唇，虛弱地說。
「妳都燒成這樣還不吃藥？」挑著眉，蔚商白深深地認為自家妹妹非常沒有自覺。
「….唔..那個藥...很苦…..」
「我給妳幾個選擇，第一是乖乖起來吃藥，第二是把藥丸溶到水裡面用喝的，第三是把藥丸含在嘴巴裡面，含到溶化為止。」低了一階還帶著威脅性的嗓音自蔚商白嘴中傳出。
「…….我不要吃啦….哥…」
「妳…...」看著依舊不肯妥協的蔚可可，蔚商白告訴自己要保持理性，因為她還是個病人。
「……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兩位溝通。蔚商白，你剛煮的東西是不是熟了，我好像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….」
被一刻這麼提醒，蔚商白才想起剛剛自己幫蔚可可煮了一些稀飯。
暫時放下吃不吃藥的問題，蔚商白迅速起身往自家廚房走去。
房間內剩下一刻和蔚可可兩人。
「蔚可可，妳就乖乖吃藥是會怎樣？妳不知道燒太久腦子會壞掉嗎？」難得好言相勸的一刻伸手揉亂女孩的頭髮。
「宮一刻….怎麼….連你也這樣….」蔚可可扁著嘴，虛弱的嗓音還帶著一絲哀怨。
「我怎樣？妳沒看到妳哥剛才多緊張，聽到妳發燒就馬上趕回來。」
鬈髮女孩垂下雙眸，沉默不語。
就在一刻以為女孩又斷線睡著的時候，一道細細的聲音從女孩口中傳出。
「….交換條件…..跟我交換條件我就吃藥…..」
一刻皺起眉，沒想到這丫頭生病歸生病，餿主意依舊不少。
「……先說好，太奇怪太暴力的條件我是不會答應的。」
「....什麼啊…我…我是那種人嗎….」
見白髮少年黑著一張臉點頭，蔚可可翻了翻白眼，「反正…不會是..很奇怪的條件啦….」
接著女孩低喃著一些話語，若有似無的聲音讓人難以辨認其想表達的意思。
「啥？蔚可可妳不能講大聲一點嗎？」平常嗓門大到跟擴音機一樣，現在居然比蚊子叫還小聲。
蔚可可還是不斷的重複，一刻只好側耳湊近那不斷低語的唇邊，看能不能聽清楚些。
一抹軟濕的觸感襲上臉頰，接著是微弱的熟悉笑聲。
白髮少年的動作在一瞬間定格，腦部運轉也一併停止。
……剛剛那是……？
定格的白髮少年猛然一震，顯然反應過來的他紅著一張急忙倒退好幾步。
躺在床上的女孩虛弱的笑著，望著漲紅著臉的白髮少年，「…哪…怎麼樣？..這個條件…沒有很奇怪吧？」
「....幹！蔚可可妳不是燒壞腦袋了吧！」好不容易拼湊出一句話，一刻提醒自己千萬要冷靜。
沒有理會一刻，蔚可可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藥和溫開水，很乾脆的一口吞下。
……吞得那麼乾脆俐落還說怕藥會苦是怎樣…….
一刻深深覺得自己被耍了。
三兩下就把藥解決完的女孩滑入被窩，甜美的臉蛋上漾著一抹淺笑。
「...因為我啊….最喜歡宮一刻了…..」
輕輕說完這句話，女孩帶著笑意闔上雙眼。
平復情緒的一刻嘆了口氣，用和剛才不同的溫柔力道揉揉女孩的鬈髮。
「真是的……」
「結束了嗎？」蔚商白的聲音毫無預警地從門口傳來。
一刻回過頭，發現蔚商白露出微妙的表情望著他。
「…..你站在那裡多久了？」
「從可可說要交換條件的時候。」收起微妙的表情，身為兄長的蔚商白咳了聲，正色說道：「雖然這次可可大膽了些，不過我會叫她對你負責的。」
看著一臉寫著「你們進展真快」的蔚商白，白髮少年的理智線瀕臨崩斷，也不管音量是不是會吵到病人，他惡聲吼道：「誰要你他媽的負責啊！！！給老子去死！！」
床上的女孩偷偷睜開雙眼，在白髮少年惱羞成怒的模樣映入眼眸之後，女孩嘴角的笑意不自覺的加深了。
(完)